尊敬的邓励副部长，
尊敬的德国学术交流中心主席乔伊布拉托·穆克吉教授，
诸位阁下，
来宾朋友们：

我们今天德国统一日庆祝活动的主题是——各位在入场时可能已经看到了——纪念哲学家伊曼努尔·康德诞辰300周年。也许这让大家感到有些讶异。不过我希望，等我讲完，各位也会同意，这是一个十分恰当且具有现实意义的主题。

1724年，康德出生在柯尼斯堡，当时那里属于普鲁士领土，今天属于俄罗斯。那一年，欧洲的人们对三十年战争仍记忆犹新。

而不久后，康德也亲身体会到了，和平并非理所当然：1758年，俄国军队入侵柯尼斯堡，占领了四年之久。

康德对人的自然本性不抱任何幻想。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耸耸肩接受了现实。

恰恰相反：既然和平并非自然状态，那就要去建立它，去确保它。

1795年，康德在他的著作《论永久和平》中阐释了对此的设想。

我是在大学时代读的这本书。后来，它跟我去了许多地方，现在它就放在使馆官邸我的书架上。距离初读此书数十年后的今天，结合我作为外交官的经历，我更清晰地看到，悲哀的是，康德的一些假设是多么正确。

因为否则将不再可能缔结和平——而冲突则将成为毁灭性的战争。

康德所呼吁的是即使在战争中也要遵守最低限度的人道和道德标准——这就是今天通行的国际人道法的起点。

而如今，我们惊恐地看到，提醒人们铭记这一点再次成为当务之急。

康德在书中也探讨了应通过哪些条件保障持久和平。

他提出的第一点是国家的内部形态：

这种形态应当是“共和制”的：法律面前所有公民皆平等；政府应代表人民的意志。

因为：如果战争与否取决于公民的意志，而战争的负担又是由公民自身背负的，

时至如今，这一点得到了经验证实：几乎从来没有过民主国家之间相互发起战争。

那么情况就不一样了。

如果把这句话放到今天，大家会想到什么？

我想起近现代史——也包括德国历史——上的一些例子：独裁者或专制者出于自己对权力的贪婪，不择手段试图扩张自己统治下的版图。

1945年德国的分裂是希特勒征服战争的直接后果。而1990年两德之所以能实现和平统一，是因为民主的德国将和平置于对曾经德国领土的控制之上，与邻国达成了一致，并成为了欧盟的一员。

《论永久和平》中还有一个思想我想提一提：

关于以自由国家之联邦为基础的国际联盟和国际法。

国家之间的“和平联盟”应当确保

1795年，这一思想描绘了一个遥远的乌托邦——但康德的理念产生的影响是久远的：1920年国际联盟和1945年联合国的成立就是受到了这些理念的启发。

但康德也表示了担忧：这样的和平联盟虽然可以遏制国家之间战争冲突的倾向，“但战争爆发的风险始终存在”。

今天我们再次身处此境 ：两年多前俄罗斯入侵乌克兰是对联合国和平秩序的挑战。

之前世界上也有一些冲突和战争；联合国体系肯定不是完美的。但是一个核大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否定邻国的生存权并对其进行军事袭击——这是以前不曾有过的新层次。

俄罗斯的侵略战争对德国、对整个欧洲的和平、对联合国的和平秩序构成了生存性威胁。

因而，不能让侵略者俄罗斯赢得这场战争，这至关重要。

因而，德国持续为乌克兰提供支持——经济、人道援助，还有武器。

这里我想告诉所有对此存疑的人：只要有必要，德国就会一直支持。

这一点我们联邦总理也已一再强调。

联合国体系有其缺陷，一些地方需要进行改革。但它依旧是人类历史上为建立全球和平体系所做的最全面、迄今最出色的尝试。谁向这一体系的破坏者提供支持——他应好好考虑其中的利害关系。作为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中国肩负着特殊的责任。

有一点很清楚，单个国家间以利益为导向结成的联盟无法取代联合国，对于战争与和平问题是如此，对于我们只有同心协力才能解决的全球性问题也是如此，特别是气候危机。

因而，德国致力于推进联合国的改革，让联合国变得更为强大。因而，我们将竞选2027-2028年安理会非常任理事国席位。

我们主张多边主义，主张携手合作，尤其也包括和中国，尽管我们之间存在不少分歧。

如您所知，今年我们已经接待了联邦总理、副总理以及许多联邦部长来华访问。罗伯特·哈贝克副总理和国家发展改革委郑栅洁主任共同主持了德中气候变化和绿色转型对话合作机制首次高级别对话。两周前两国举办了高级军官研讨班。

此外，我们亦非常欢迎德中两国在文化领域和高校间的丰富合作。德国学术交流中心在其中扮演了尤为突出的角色，今年也是该中心北京代表处成立30周年。

两国在音乐领域同样关系密切。由国家大剧院制作的瓦格纳四联歌剧《尼伯龙根的指环》正在北京首演，多名德国歌唱家参演。这也是一部关于世界秩序的歌剧，终结于众神的黄昏。

这是出自康德的“启蒙”格言。这段话的意思是，人思考什么，这不应由教会或者国家决定。

如今这也意味着：每个人都有质疑权威的权利——不管是国家、宗教，还是政党——，并且是通过公开的、自由的讨论。因为只有公开交流各自的不同论据，才能在思考时放弃偏见，转为以大家都能理解的理由为依据。

不足为奇，康德同普鲁士的审查制度发生了冲突。

审查——以及任何对公开讨论、交流论据和想法的自由的限制，都是“启蒙”的对立面。

因而，言论自由，以及艺术自由、学术自由和新闻自由，如此重要。

当然，康德也不是不允许质疑的权威。他是他所处时代的产儿。我们今天对其它文化及民众的看法已经大相径庭，我们对女性、男性以及其它各个群体的角色的理解也是如此。

关于康德还有许多可讲的——这里我再说一点：

如果您喜欢名人名言，我们今天还安排了一个问答游戏，内容是康德和一些中国思想家的名言， 你们可以在手机上参与问答。从中我们可以看到，不管是欧洲还是中国，我们在有些思想上是非常接近的。

祝大家今晚的德国统一日庆典玩得愉快！